雨声淅沥,不紧不慢,敲在屋瓦上,便成了碎玉似的声响。这雨来得恰好,既非滂沱,亦非霏微,只将天地间的一切罩在一片薄薄的灰色里,却又不使人觉得沉闷。
雨打在地上,溅起小小的水花,旋即又隐入水流之中,汇成一条条蜿蜒的小溪,向着低处流去。
雨气透窗而入,带着泥土与青草的清新,沁入肺腑,使人神清气爽。
这气味不似晴日里的干燥,亦不似暴雨后的腥浊,而是恰到好处的湿润,仿佛将天地洗过一遍,却又不曾伤及什么。
室内却是另一番景象。一盏灯晕出暖黄的光,映在书页上,字迹便显得格外清晰。茶壶嘴里吐出袅袅白气,茶香混着雨气,竟调和出一种奇异的安宁。此时最宜读书,最宜冥想,最宜什么也不做,只听雨声滴答,看时光从窗隙间悄然溜走。
雨中的世界似乎慢了下来。车马声稀了,人语声远了,连时间也仿佛被雨水浸透,变得迟滞而柔软。这种慢,不是慵懒,而是一种从容,一种天地自有其节奏的笃定。
这样的雨,下得久了,也不会使人厌烦。它只是下着,从容不迫,仿佛要一直下到时间的尽头,却又在某一个不经意的时刻,悄然停歇,留下一个洗净的世界,和一颗被安抚的心。
雨终归是雨,但舒适的雨,竟是人间小小的庇护所了。
